光明的创口

  五月的下午,茶马的文字里阳光倾斜,我依次看见树林、庭院、风铃、珠帘,攀上窗户的爬山虎影子,耳边即刻获得一个女人淡淡呢喃和打字机的嗒嗒声。抬起头,太阳如鸽子的眼瞳真切,你不能三心二意,仿佛一慌张她就坠入地平线下面去。
  我在虚张声势的宁静里,蹒跚的逃离这个急欲叙事的时代。
  文字大片的生病了,日子开始粗糙起来。欲望在身体里流动,我怀疑心中的恶魔又卷土重来,我不宜再战斗了,我贪恋了太多无法赎回的时光。你矛盾的神情和歧义的目光,我不敢正视,我拔不出种在花盆里的仙人掌剑,我就这样落荒而逃,甚至丢掉了雪白的床单披风。
  我不喜欢悲剧,但是英雄都走了啊。他们枯竭的构思已经画不出生存的线条,假如不悲恸,我就难以接受。简单的碎屑与被出卖的快乐我忘记了很多,可是为什么我还记得1983年的鸽子?
  如果生活是快乐与不快乐的拉锯战,那么用删去法就很难判断,我说服自己不要产生太多疑问,因为每个人在战争中都获得了战利品和伤疤,我打开宝盒,心情总是愉快的。
  某个同样是五月的下午,我们在南湖鸟岛,大群大群的白鸟栖在树枝上,翅膀带风,湖面上大片大片的鸟屎。想一想,这一刻比永恒还短。

五月之末

  从小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尽管买了很多个日记本子,那时总是热情澎湃的用工整的字迹写了个开头,然后放到一边,想起来就记一笔,这样每个本子总是写了不到5分之1,不了了之,累赘,渐渐的那些日记本子变成了叠飞机和打草稿的材料。
  有一次,那是上初中吧,班上有个同学给我们看他写了7年的日记,从小学上学就开始写了,坚持了那么多年,10来本日记啊。我非常羡慕,因为班上女生都夸他。我那时就想,为什么我没有从小写日记呢?以前的那美好有趣的故事像放电影似的一幕一幕从脑海深处翻上来,那时我还是个爱幻想的文学青年,立刻郑重其事的拿出所有的零花钱到小卖部买个日记本子,写,立马写,把以前的事也写上去,就当是回忆录也好。想着当我老了,坐在摇椅上,带着老花镜,门前一片秀竹,木板楼在清风里咯吱咯吱,孩子们在快乐的逗弄蚂蚁,我膝盖上放着一本日记,悠闲的翻开一页。在我那时看来,这是多么美妙的情景。我无限憧憬着这种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画面。
  可是狗改不了吃屎,习惯一旦变成习惯性,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次不耐烦,我团掉所有的文字,烦了,约束,我不要约束。最后又用来打草稿了。有些东西越往高处了想,越会跌的越重。最终,我自始至终就没有一本日记。有一次我爸卖了我的书,跟我说,从废品里挑出好多旧本子,就写了几个字,他觉得卖了挺可惜,就捡出来给我姨家的小孩打草稿。命运,逃脱不了的命运。
  习惯性日积月累就成了麻木。麻木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破罐子破摔。当我把现在的工作看作是一种营生,为了生存为了那点工钱我抛开所有甚至没头没脑的加班加点,我真的感觉有点迷失了,理想有点面目不清,而现实又是那么面目可憎。我们都在成长,最终长成我们不希望的模样。
  又是一个月末,又应该习惯性的写一些狗屁不通的总结和一些不知所谓的计划。对于一些有效的建议,有想法的意见,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谈人生、谈理想,那是鸡同鸭讲,也没有必要去谈。有些东西就像食物,在肚子里那是营养,拉出来了就是屎,吐出来那是垃圾,那些东西稚嫩得不能氧化,他害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