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朵半途而废的花
1952年,两个年轻的医学院学生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驾驶摩托车穿越南美大陆,旅行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他们一路找工作、做义工,亲眼目睹了现实世界的苦难与惨烈,而文明和自由在贫瘠的土地上是如此的缺乏。旅行结束之后,他改名为切·格瓦拉,毅然前往古巴投入革命之中。
这是《摩托日记》,一首梦想的诗篇,这是切·格瓦拉,一种青春的图腾。
1967年10月9日,39岁的游击队员切·格瓦拉壮烈而亡,遗体被拍照,人们发现犹似一幅耶稣受难的样子。我看着《切·格瓦拉画传》,盯着每一张图片出神,追求完美不惮执着,这绝对是少有的梦想家的脸。《切·格瓦拉在玻利维亚的日记》更像是进行一项神圣实验的记录,切事无巨细却相当简洁,虽然面对的是艰苦的境况,但是每天都活在实现理想的快乐和希望里。
1967年2月15日,他摸着黑给女儿伊尔达写了封信,这一天是伊尔达11岁的生日。
亲爱的小伊尔达:
我今天写这封信给你,你却要在很久以后才会收到。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在惦念着你,希望你过一个非常快乐的生日。你应当知道,我正在遥远的地方,我将和你分开很久。我正在做的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毕竟也是尽力而为。我想,你是可以永远为你的父亲感到骄傲的,就如同我为你感到骄傲一样。
你要记住,今后斗争的岁月还长着呢,甚至在你长大成人以后,你也要为斗争做出贡献。你要做好准备,做一个优秀的革命者。你要争取成为学校最好的学生,在各方面都要比较好。要品性端正、严肃认真、热爱革命,与同志们好好相处。我在你那么大的时候,还没有做到这些。我是在另一个社会长大的,你呢,现在的条件很优越,生活在不同的时代里,因此你应当无愧于这个时代。
别忘记回家去看看弟弟妹妹们,勉励他们努力学习,教他们规规矩矩。特别要照顾小阿莱伊达,她是非常尊重你这个大姐姐的。
好吧,小姑娘,再一次祝福你幸福地度过这个生日。代我拥抱妈妈。接受我热烈的、紧紧的拥抱吧,以此来弥补我们今后不能相见的时光。
你的爸爸
读到这里,那个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种少见的温情令人回味。他离开权力,自我放逐,勇而无畏。他不是一个热血疯狂的冒险家,而是一个青春不死的梦想家。他说:让我们面对现实,让我们忠于理想!读起来依然激动人心。
1. 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
2. 见事贵乎理明,处事贵乎心公。
3. 纵有千金,纵有千金,千金难买年少!
4. 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
5. 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
6. 处难处之事愈宜宽,处难处之人愈宜厚,处至急之事愈宜缓。
7. 涵容以待人,恬淡以处世。
8. 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9. 识不足则多虑,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则多言。
10. 心思要缜密,不可琐屑。操守要严明,不可激烈。
11. 修己以清心为要,涉世以慎言为先。
12. 应事接物,常觉得心中有从容闲暇时,才见涵养。
13. 心志要苦,意趣要乐,气度要宏,言动要谨。
14. 处事须留余地,责善切戒尽言。
朋友说,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永远不要为一件事放弃很多事,永远不要为一个人放弃很多人,即使这件事这个人看起来很值得你放弃,因为多种可能永远比一种可能有意义,也会有趣得多。
所以,尽管你有不喜欢的人,尽量不纠缠于一两个你很喜欢的人,尽管你有不喜欢的事,尽量不沉迷于一两件你很喜欢的事。
「浮生」那张俗世之网
文/韩松落
同学A做起了传销。要知道,辞职、离婚、创业、闹革命、30岁以后背井离乡,都是颠覆生活的最好方法,而传销,简直可以一举囊括上述所有方法。A就是如此。他离开了任教的学校,南下广西,不断打电话动员亲友和昔日同学去做那份“每月至少赚三万块钱”的“木地板生意”,等他落魄归来时,他已经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过街老鼠,从此一蹶不振。
同学B在三年前与有妇之夫私奔,三年后在异地他乡自杀身亡。他虐待她,毫无顾忌,因为她为了这桩不名誉的恋爱,斩断了与家人、同学、朋友、同事的一切联系,活生生地把自己弄成了断线的风筝,没锚的舟船,活在了世俗的网之外。
人们怎么看待这种网外之人?张爱玲的小说《小团圆》里,主人公九莉对逃亡中的邵之雍动了杀心:“厨房里有一把斩肉的刀,对准了那狭窄的金色脊背一刀。他现在是法外之人了,拖下楼梯往街上一丢。”“法外之人”的身份,是一个人随身携带的虚拟安全网上一个严重的裂缝,让最柔弱的人,也敢于畅想施加侵害的可能。
而我们这样兢兢业业地活着的目的之一,不就是为了编织一张俗世的网,并使这张网日渐细密结实吗?在那些内心挣扎的关头,靠这张网的防护,保证自己不致脱轨。当年,海子去世,西川悼念海子的文章里,有一段发人深省:“海子的死使我对人的生活方式颇多感想,或许任何一个人都需要被一张网罩住,而这张网就是社会关系之网。无论是血缘关系,还是婚姻关系,还是社会关系,都会像一只只手紧紧抓住你的肩膀;你即使想离开也不太容易,因为这些手会把你牢牢按住。但海子自杀时显然没有按住他肩膀的有力的手。”
张柏芝前阵子上电视接受访谈,谈及艳照流出时她的反应:“我好惊好惊,立即进入宝宝房间,他当时只有七八个月大,我抱起他时真的惊到脚软,差一点摔倒。”她被这张世俗之网拦住了,她还能继续生活。
使得人金贵起来的,就是这张网,人若有位置,也不过是人在网中的坐标。我们都得努力经营这张网,在一切外力和内力使自己动荡的时刻,将自己牢牢地网在原地。如果有一段感情,要你以切断这张网为代价,如果有一番事业,要你撕破这张网方能成就,即便它听起来辉煌、庄严、前景无量,也请忍痛回避,因为,这张俗世的网,就是我们所拥有的全部,是人生的账簿里,最不能被损失的那一笔进账。
艳阳高照,却不骄躁,似乎很好。
《等待》
埃乌热尼奥·德·安德拉德
时间,无尽的时间
沉重,深邃,
我将等待你,
直至万籁俱寂。
直至一块石头碎裂,
开放成花朵。
直至一只鸟飞出我的喉咙,
消失于寥廓。
《阳台》马奈
如此坦然,心存感激,真是让人动容。就像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走出了时间,超越了人世,让活着的人们看到了珍惜。我们曾看到了很多不舍和挣扎,曾看到了很多恐惧和痛苦,如果有一天我能有这份从容和安心,那是一件开心的事。
日本动画导演今敏的感人遗言:
再见!
忘记不了5月18日那天,武藏野红十字医院,被循环科医生告知“胰腺癌末期,癌细胞已经进入骨髓,最多只有半年生命了”。听闻这个消息后,和妻子二人顿时呆住了,感叹着为何命运会如此捉弄人。尽管以前就常常在想“即便突然死去,也没什么太惊讶的”,但事情发生的也太过突然了。
或许之前就有过一些预兆,两三个月前,后背和大腿根部开始疼痛,右腿甚至迈不起来,就连走路都很困难,为此去看了针灸医生和按摩师。但一切并没有好转,经过MRI和PET-CT检查后,最终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当妻子知道我的病情后,四处闻讯延命的方法,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无药可医。
得到了身边朋友的支持,我做出了和一般人不同的决定,放弃使用抗癌药物,“用自己选择的方式走完剩下的日子。”但是光靠意志力依无法坚持,就像创作动画一样,病情却日益加重。
而作为社会人,我至少有一半行为是遵循着大众价值观的,比如按时上税,为一家了不起的公司工作。和为了延长生命而做好准备相反,尽管“要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但事实上却完全没准备好。一方面我将著作版权托付给两位亲友,让他们成立一家小公司;另一方面,把我为数不多的财产交给妻子保管。不管今后会不会发生遗产纠纷,为留下的妻子解决好今后的事情,也让我能安心的前往另一个世界了。
手续方面是我和家人不太擅长的,预备工作都是在朋友的帮助下得到了快速的进展。日后,因为癌症而处在病危状态时,在遗书上签字时,想到死也没有办法吧。感叹着“啊,终于死了”。
两天前被送到武藏野红十字急救,只待了一天又转到同一医院急救。再次仔细检查才知是肺炎并发的胸水。问医生,回答很官方,这点我也很感激,“或许再有一天两天,即使撑过去了也恐怕只有一个月左右了”,这样说着时,感觉却像是在报“天气预报”那样。那是7月7日的事情了。真的是个残酷的七夕啊。
我想死在自己家里,可是想到最后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困扰,我便想着逃出家里的方法。妻子的坚持和医院的放弃无论哪种态度实际上都是一种助力。“无论是半天还是一天与其呆在家里还不如出来吧!”,这样说着之后,便在阴森森的病房里一个人等待着死亡。曾经想过即便死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吧,面对自己这样的心情比起惊讶可能更加觉得镇定。
可是这有一点无论如何也不想,“死在这样的地方真的非常讨厌啊”。于是,从墙上的日历开始环顾四周,“哎哎,日历也排成了列队,我的幻觉也未免太个性了吧”。意识到这是职业习惯时我笑了。也许这是我距离死亡世界又近了一步。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
托很多人的福,我奇迹般的从武藏野红十字逃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家。虽然并不是对武藏野厌恶,这只是误解。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会特别的想回到自己的家,回到我一直生活的家。让我惊讶的是,当回到家中的那一刻,居然产生了人们常常说到的“看到自己灵魂出窍”体验:在距离地面数米的地方,俯瞰着房间,自己被包裹在被单里。本来是应该留在家里等死的,却熬过了肺炎。“竟然没有死掉”,我这么想到。到了后来一直想着“死亡”的自己,迷迷糊糊中“重生”的念头在脑海里出现。神奇的是,第二天我居然再度有了力气。我把这一切归功于妻子,探病的朋友,医生,以及护士们。
既然再度充满了力量,我决定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仅有的生命,要好好的利用起来,并且要至少还一份人情。我只告诉了为数不多的人,自己身患癌症的事情,甚至连父母都不知道。想到会给工作带来麻烦,于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本来打算在互联网上公布这个消息,并记录下自己剩下的人生。但是即便今敏个人的死亡不是大事,但也会造成骚乱,对不起身边的朋友和亲人,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去世之前,我还想和许多人再见一面,聊上几句。这些日子里,家人、从小学关系很好的朋友、中学同学、大学同伴;漫画时期认识的好友、动画世界里一同工作、喝酒、给予彼此灵感的伙伴;以及成为动画导演后认识的人们、全世界我的影迷和网络上的朋友,都陪伴着我。想和更多人见面,但又在想“今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这样犹豫的念头愈发堆积,令我无法面对死亡。即便身体有了力气,但我时日已经不多。和他人见面需要太多决心,见面之后也会痛苦,实在讽刺。而且癌细胞已经转移到骨髓,我的下半身开始麻痹,不愿意让人看到金敏瘦骨如柴的模样,我希望朋友们能记住那个健康的今敏。
现在还不知道我病情的朋友们,我要向你们说句抱歉,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任性的决定。“今敏本来就是这样的家伙”,回忆起你们的脸,脑海里浮现了往日的笑容和美好,感谢你们给了我如此美妙的回忆。我珍惜喜欢自己所生活的世界,能抱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一种幸福。
即使是与我的人生相遇很少的人们,不管对我是肯定还是否定,果然都对今敏这个人的形成是必要的吧。所以感谢与所有人的相遇。我要接受住即使是40代仅过了一半就要早逝的结果,这是我自己而非他人的命运。也许这是个好念头,所以请允许我这么想。这就是我现在对于死亡的思考,我真的感受到“很遗憾但实在无可奈何”。
但是,很多尽管放弃也是会背负歉意的人,那些无论我的病情多么严重也没办法的人,那就是我的双亲和MAD HOUSE的丸山先生,也就是今敏的血亲和作为动画监督之路上的父亲。虽然迟了些,但我想把自己真实的心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怀着乞求能得到他们原谅的心情。
看到来家看望自己的丸山先生的脸,一时止不住流泪和羞耻的心情,于是对他说了“对不起,让您见到这幅姿势”。那时,丸山先生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边摇头一边握住了我的双手。我顿时充满了感谢之情,心中涌起了怒涛一般的欢喜之情,那是与他共事以来言之不尽的感谢。这也许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我唯有此说。也许可以任性的说,我感到一下子被他原谅了。
我心里最挂念的是电影《造梦机器》,姑且不论电影本身,也担心参与制作的工作人员们,这让我无可奈何。因为,我当心由于自己的笨拙而导致至今呕心沥血描绘出来的作品会被砍掉,很有可能造成谁都看不到的结果。为什么是我负责原作、脚本、角色与世界观设定、分镜、音乐等等一切动画的工作呢?当然,作为作画监督和美术监督与很多工作人员有共同点,但是基本上都是非我就不能理解、制作不出的内容。变成这样可以说是我的责任,但还是希望能够作出与我自己的世界观共有的东西还努力。所以正是因为作出了这样无德的事情才会让我的骨头痛如压轧吧。
正因为如此,今敏会被人说“原来是那样的家伙”;正因为如此,我多少也要作出和他人不同、凝缩了“怪东西”的动画作品。也许这是相当傲慢的说法,但请看在癌症的份上原谅我吧。
我当然也不想束手等待死亡,于是起了“即使今敏死了之后也要让作品继续下去 ”这样肤浅的念头。丸山先生向我说“没关系,不管什么都能做所以不用担心”的时候我嚎啕大哭。至今电影的制作也好预算也好都欠了人情债务,但最终都是由丸山先生来做。与之前一样,我没有任何进步。与丸山先生尽情谈话之后,我才感到正是因为他,今敏的才能和技术才成为了业界的宝物。可惜了这份才能,真的好想坚持下去啊。我会怀着对MAD HOUSE的丸山先生的这份敬仰,多少会变得自信,将此作为礼物走入冥界吧?
确实即使不对别人说也好,只是单纯不想让奇思怪想和细致描写的技术流失,是仅此而已的无可奈何。因此非常感谢丸山先生给我机会让这些思想和技术能够展示于世。今敏作为动画监督真的是很幸运。我痛苦的把自己的病症告知双亲,本想趁身体还能自由行动时告诉札幌的双亲,但病情发展迅速,但最终是在临终之前的病房里很唐突的打电话告诉了他们。我说到“我因为胰腺癌晚期恐怕要死了。父母生下我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二老被突然告知肯定无法忍受,为何我那时已经有死的觉悟了呢?
在我回到自家,好几次因为肺炎病危的时候,终于下决心见见父母了。我非常想见他们,但是即使痛苦、没有力气我也要见一面,并直接感谢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我真的很幸福,虽然比别人的人生快了一点,对于我的妻子也好双亲也好,还有我喜欢的人们都感到十分抱歉。与我的任性相比,翌日双亲从札幌赶来看我,昏睡中母亲说“真对不起!没把你健康的生下来”。这让我无法忘记也无法回答。虽然与双亲度过了短暂的时光,但这已足够。亲眼见到对方的脸,就会全部理解了。谢谢你们,父亲母亲,作为你们的孩子出生在这个世上是最幸福的事,我对你们的感谢数之不尽。幸福虽是重要的事情,但同时也要感谢你们养育了我感受到幸福的力量,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先双亲一步虽然很不孝,但这数十年间,我也获得了作为动画监督把自己所爱一展拳脚,达成目标的评价。虽然作品没有大卖有点遗憾,但没关系啦。在我的人世中,生活的密度是别人的数倍,相信双亲也很理解我所想。能对双亲和丸山先生直接说出这些话,让我如释重负。
要给比谁都挂念着的,依赖到最终的妻子。宣告余生以来两人数次落泪,每天彼此身心残酷,难以言语。但是能够多次度过痛苦的日子,正是妻子在那之后对我所说的“我会好好陪伴你到最后”这样强大的话。正如她所说,为了不让我担心,处理各种繁杂事务,又是整理,又是找护工,看到她繁忙的背影我不禁感动“我的妻子真是厉害!”“现在才这么说吗?”不,是比之前感受到的更多了。即使我死后,我也相信她能够很好的为我送行。想来自结婚以来一直沉浸工作,能够每日悠闲在家度日是从患了癌症开始。埋头工作是因为具备才能,我的妻子能很好的理解这一点,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从生到死都陪伴我去迎接,对此我感激不尽。挂念的事情当然还有很多,数之不尽,但万事归终。
另外,对于至今仍然难以接受、并在我家给予我最终看护的主治医生H先生以及其妻护士K先生的表达深切感谢。因为在自家医疗上有很多不便,为了减轻癌症的痛苦他尝试了很多方法,想让我在这个过程中至少能够舒适一些。面对我这个因为麻烦而脾气很大的患者,他们超越了单纯的工作,给予了我们夫妻人性的关怀和支持,以及人格上的鼓励。再次深深感谢。
终于到了最后,五月中旬知道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倾尽全力给予我最大支持的两位朋友,KON STONE工作室的成员也是我高中时代开始的好友T先生,以及制作人H先生,衷心的谢谢你们。真的是太感谢了,从我贫乏的词汇中很难找到对你们的感激之词,不过我们夫妇确实受到了你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大概会死的痛苦,就连妻子也会被这份痛苦所折磨吧。不论怎么说,真的是太受你们照顾了。虽然不好意思,但请帮助我的妻子一起,直到我入土为止,这样我也能安心的走了。拜托了。
读完这么长文字的各位,我要感谢你们。怀着对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感激,我就此落笔。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关于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一直以来有很多理想与现实、社会与自我的讨论,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爱情、幸福、自由是什么,而得与失又是什么,看看或许有另外的启发。掉进被封死的洞中不用绝望,因为总有其他的出口。在读刘瑜的《送你一颗子弹》,很理性的女性文字,大半夜的看也畅快,推荐一下。
《另一个高度》 (摘自《送你一颗子弹》 作者:刘瑜)
你肯定有这样一个朋友吧:在银行工作,长得一般,业务凑合,有老婆孩子,勤勤恳恳养家糊口,不爱说话,但如果开口说话,说的话也多半无趣无味——总之形象非常白开水,在任何一个社交场合都是角落里不大起眼的人。事实上你肯定有不止一个这样的朋友,事实上你自己没准就是这样的人。
你能想象这个朋友突然有一天离家出走了吗?然后等你再听说他的消息时,据说他已经到了巴黎,正从头开始学画画,要做一个画家。你很难想象,环顾我四周所有具有上述特征的朋友,我也不能。但是毛姆却写了这样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查尔斯。在留下一张内容为“晚饭准备好了”的纸条之后,他离开了自己17年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去了巴黎。那一年他40岁,住在全巴黎最破旧的旅馆,身上只有100块钱。
但,这并不是一个追梦人如何历经艰险实现辉煌的励志故事。如果是这样一个故事,这个男主角应该20出头,英俊潇洒,在书中碰上一个有钱人的漂亮女儿,当然肯定也会碰上一个嫉妒他才华的小人,该小人势必要跟他争夺那位小姐,但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男主角成为大亨,有情人也终成眷属。
《月亮和六便士》却不是这样一个故事。它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全世界都在追逐着梦想,查尔斯却在追逐他的噩运。好吧,这两件事其实没那么不同,被梦想俘虏的人就是在追逐自己的噩运。当然这里所说的梦想,是真的梦想,不是“爸爸妈妈说”、“老师说”、“电视报纸说”里被说出来的那个蓝图,不是蓝领白领之上的那个金领,不是猎人给麻雀设的圈套里的那点米粒。
查尔斯疾步如飞,如愿以偿地追上了他的噩运。5年之后,他在巴黎贫病交加,躺在小阁楼里奄奄一息,若不是朋友相救,几乎一命呜呼。后来,他沦落街头成了码头工人。又过了几年,他自我流放到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身患麻风病,双目失明,临死之前叫人把他的巅峰之作付之一炬。15年之内,这个伦敦的股票交易员风驰电掣,越过城市、越过文明、越过中产阶级,越过太平洋,越过人性,终于追上了命运这匹烈马。
“He lives at another level”。电影《Big Night》有这样一句台词,查尔斯让我想起这句台词。别人的人生是在不断做加法,他却在做减法。人的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所以查尔斯拒绝再做“丈夫”、“爸爸”、“朋友”、“同事”、“英国人”,他甩掉一个一个身份,如同脱去一层一层衣服,最后一抬脚,赤身裸体踏进内心召唤的冰窟窿里去。小说里的那个“我”问他:“难道你不爱你的孩子们吗”?他说:“我对他们没有特殊感情”;“我”再问他:“难道你连爱情都不需要吗”,他说:“爱情只会干扰我画画”。别人也许会同情他的穷困潦倒,他拿起画笔时,却觉得自己是一个君王。
这样的人当然可恶。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自私,没有责任心,不屑和“社会”发生任何关系。但他又很无辜,因为他的眼里岂止没有别人,甚至没有自己。他不是选择了梦想,而是被梦想击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如果说他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就是他比别人更服从宿命。梦想多么妖冶,多么锋利,人们在惊慌中四处逃窜,逃向功名,或者利禄,或者求功名利禄而不得的怨恨。但是查尔斯拒绝成为“人们”里面的那个“们”。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读完这本书,我的脑子定格在查尔斯的最后时光。一个太平洋孤岛的丛林深处,一间简陋土屋里,那位因麻风病而毁容的老人,坐在自己描画的满墙壁画中,聆听波涛汹涌的颜色——对,那时他已经失明,只能聆听颜色,金色是高音,黑色是低音,白色是微风,红色是尖叫。我承认,此情此景不能唤起我丝毫的怜悯,因为心中唯有敬畏——骇然与敬畏。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宁静。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胜利。虽不信神,我想这就是那个人们应当在胸前划一个十字架说“阿门”的情景。
(《博物馆的女馆员们》,这些人中,有退休的女科学家,女历史学家,女医生,她们熟知这些艺术的美妙,即便在休息日,也会有人会想回到博物馆,搬一把椅子,坐在自己最喜欢的一幅画面前冥想。她们宁可忍受3个小时车程来工作,好让自己不像一个老女人那样只是在家中抱怨和养猫。)
万夏《本质》
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人终究不尽完善
太多的机会都留在错误中
我们却在幸福里得到进步
说和做并非本质
喝酒的时候口含一颗樱桃
我们可能错读一本书
认识一群内心脆弱的人物
为那些被粉碎的东西伤心和痛哭
这些也不是本质
最高最完美的是一些残缺的部分
我们完善的两次事件之间
这一切又仅仅是过程
你祈求和得到的
仅我腐朽的一面
就够你享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