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小狗狗
你还真是安分的人呢。她说。我计划沿着地球走一圈,有兴趣吗?
我说,我承认我没有你自由潇洒,我就顶多沿着地球仪看一圈罢了。
为什么呢?因为丢不开工作,还是其他的压力?
压力一定是有的,主要还有我对旅行的惧怕,总是在陌生的环境里生存,小心脏适应不了,还有我还不知道走在路上的意义,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找到了朋友或者生活更好的方式。一个人背着包就这么上路了,走在远远的路上,我只敢想想,不敢太真实了。
走出去就好了,其实没有什么很强烈的目的,也不会特意放弃或是追求什么。她说,旅行是最没有目的的一种生活。
境界。你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了,物质和精神高度吻合的境界。我无比羡慕你。
以八月起头,扯下弥天大谎
一群野兽啃噬羊皮卷,罪恶的器官换了金子
频频得手,你身裹羽毛游到彼岸
一湖水结束了你的身份
所有的敌人都在时光里饮鸩止渴
用一次抒情就花完了回忆的力气
一颗七色种子掉落怀中的一个下午
只有一只鸟语一瓶花香在跟你说话
你用一天的时间教会我睁开眼眶
又用剩余的一天叫我走开,越远越好
情节已放在十字包袱里,一骑就过了平原
我跟着乌鸦飞,朝着天边的方向走去
直到斜阳的那一角也被抹去了光
所有的债都用肉偿,身体养活病痛
思想操思想,而灵魂是穴居的第三者
一张纸足可以走完我的人生了
故事在枯井底仔细结绳打算自救
而连着河流的血管,一做梦就是黄粱
只要一回头就看见一棵树站在眼里
谁端着青花瓷碗红鸡蛋远远望我
在一滴水的世界里写满你的属性
在天津打出租,司机是个姐姐。电台里正播一个法制节目,3个打电话进来的都是说房子的事。司机姐姐暴了个粗口,你们说,就为了点钱,至于吗?
我说,但是谁也没小看这点钱啦。
第四个打进电话的是个老太太,60多岁,她80岁的老母亲刚去世,老母亲2个女儿3个儿子,1个儿子在国外,她是老二,老大姐常年瘫痪在床。老太太说,老母亲的遗嘱里说,谁照顾的多谁就得遗产——一套老房子,她想知道她想分多点可不可以,因为全是她在照顾老母亲,还有老大姐没有照顾老人能不能分?
司机姐姐又暴了个粗口,好嘛,老不死的,早盼着这一天了。
呵呵,照顾老人比照顾小孩可要麻烦多了,你看小孩拉屎拉尿的还高兴点,帮老人擦屎端尿的就是自己的亲爹亲妈也没有几个人做得到,实际上是老人照顾起来太难。我说。
是啊,你们80后、90后就好啦,独生子女,将来我们的遗产都是你们的,没有人跟你们分多好。
呵呵,我还是希望老人们命长长的活,最好是我死前边,他们把遗产带土里,我也觉得好。
你们想炒房早几年啦,现在这个点不合适,司机大哥说。
没想炒房,早几年是便宜,也没钱想啊,当时看起来也不便宜呢。
03年非典那阵我买了2套,你猜多少钱?2套15万!
翻了好几倍吧,我说,你真行,当时别人都卖,你怎么想到买了?
孩子要结婚,赶上了。
车开了一会,我们又说谁谁买房子的事。司机大哥插话说,我在威海还有20套房子呢,海景房。
哦,我知道,这房子在北京一直在做广告,你买那么多,你真行!
嗨,我敢贷,现在不行了,我买的早。刚才你们上车那大厦知道吗,我那也有房子。
下车了,我说,这人有这么多房子,还不得好几百万上千万啦。这么有钱还开出租?
吹的吧。
不管怎么说,人家在这有房子,起码不得百八十万,走吧,比咱们有钱。
那边是一片别墅,这边的楼是回迁房。司机说。
这里怎么样呢?
不好说,回迁房都是给村里拆迁盖的,素质低,这里说话跟我们不一样,听不懂。别墅那里人素质高,有好些老外,美国人、韩国人都有。
你觉得没钱就素质低吗?我说。
这里是郊区,村儿里,这回一拆迁他们就发了。在这你不能说他们穷,你得说他们富,你说他们穷他们跟你急。乱糟糟的,盖了楼,还是个村,你看看这满大街的,全他妈黑出租。
我看过两年就好了,过两年这里就可以了,城市发展的太快。我说。
没错,过两年他们说话就跟城里一样了,他们就变成城里人了。
一
高考完了,班里搞了一场所谓的聚会,为了把剩下的班费花光买了一大堆吃的,不谈考试,主题是吃。那时候刚从战场上下来,埋头苦读的日子甚至连身边的女同学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更别说少有言语,但是这一天突然发现我们其实还是蛮熟悉的。
没有什么别的节目,主要是唱歌。想想应试教育是多么可怕吧。
每个人都上台做点什么,有人说了感谢老师的话,有人唱了张学友的《祝福》,有人讲了个笑话。到我时,我说我不会唱歌,就念一首诗吧。
舒婷的《别了,白手帕》,来自一本一个女孩送我的书。
那时候,老含蓄了。
二
上大学时,老姐说一定要多进社团,多锻炼锻炼自己。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也没有学会什么特长,我想我文笔不错,就去参加文学社和新诗社。交了会费,开了一次会,讨论的是为什么喜欢文学喜欢诗歌这个问题,还有对我这个理科生他们也很好奇,会议充满了傻逼、卖弄和勾勾搭搭的气氛。
不要变成你讨厌的人,所以我离开了。仅开了一次会就离开了。
这不是我离开的主要原因,看了他们的刊物后,我崩溃了。社长、副社长、干事,简直就是他们的简历,而他们的诗歌依然停留在歌颂祖国的年代,只有一两首某个社员的好诗生存在中缝里。
交流思想确实费劲,还是交流体力比较好,于是我去打排球了。
三
还是很久以前了,香港回归那阵,省里搞诗歌比赛,我们学校作为组织单位参加,语文老师叫我写写交上去,没想到最后评了个一等奖。老师说拿奖是学校的荣誉,所以证书不能拿走。
不过那比赛好像也不隆重。
后来,我也不记得写了什么,好像是一首长诗,关于成长的。
四
每个人都是有梦想的。
有一天回家,父亲说收到写给我的一封信,说是某杂志社吸纳会员。我想想,好久以前写过一封信过去,当时他们在《辽宁青年》上征文。父亲说,我看挺好的,信上说他们培养培养,你就是明日的作家、诗人、新星。
我在父亲的督促下,又写了封信过去,附上了一些文章。
这次很快就收到回信了,让马上汇钱,还有一张列表,多少钱可以编入什么书。
那时候还小,觉得大人们太不靠谱了。
这是一本给姐妹们的书,以病人的角度看待身体的得失,身体只是个陶瓷容器,在不完善的肉体面前每个人都是困难重重,因此应该学会去克服它。这也是一本给男人看的书,因为“坚持无知,也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疾病。”我们应该为自己的无知报以羞赧。
《哀悼乳房》写的是因患乳癌,切掉乳房以及术后调养的经过。哀悼没有哀,有的是在克服困难中对身体的理解,以及生活的重建。西西不分泌一点自怜的哀伤,只是一句“把泳衣轻轻卷起来,仿佛还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就把我感动。
癌这个很不友好的词,离我们一点都不远,疾病始终是对人定胜天的一种讽刺,大脑再发达,思想百折千回直到银河系外边去,灵魂在自然面前依然卑微的跳不出头顶三尺。大学里曾有两位同学因罹患癌症死去,我还记得那个女同学得的是滑膜肉瘤,一个奇怪的名字,以至于每次看到菜单上滑熘肉片的字样就会想起。生活中没有一座孤岛,对于疾病我们要有常识,并且尽量做到不愚蠢。
索忍尼辛在《癌症楼》里,写一个姑娘,十八岁,处女,也得了乳癌,临手术前,她让一个男人亲吻她的胸。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这是一个人向自己完整的肉体告别。《姐姐的守护者》那场催人泪下的婚礼,是告别,也是解脱,是大爱。
《岁月神偷》里玻璃水杯里的鲜血、掉在地板上的鲜花,以及最后天上的彩虹,告诉我们生命的鲜艳和美丽,尽管岁月总会要慢慢将日历越扯越薄,将病历越翻越厚,而我们对彼此的理解、支援和抚慰,就是生命消耗里最美的过程。
前苏联女诗人阿赫玛托娃是个悲剧人物,早年因为写诗被父亲反对而改随母姓,后来又被政治迫害,丈夫被处决,儿子因为自己而蒙冤入狱,她被开除出作协诗歌被禁,她本人还被扣上了修女加荡妇的帽子。有一次她去监狱探望儿子,另一个绝望的女人问她,我们还要相信美好的事物吗?女诗人回答说,是的,这是我们对抗悲剧的唯一方法。
女诗人晚年终于得到了人们的认可,荣誉纷至沓来。人生总会遇到悲剧,时代的,自己的,别人的,别人的也会影响自己,你可以完善自己的知识体系而聪明的少些疼痛,但路和时间是无法避让的。相信美好就是这样的知识,是内心的光对抗黑暗的唯一武器。
有时候我们也不得不去想,那些单纯的、美好的人呐,那些给我们理由去相信美好的人儿,为什么自己却演绎了悲剧呢?这就好比是足球赛,实用的永远是防守进攻型,理想是进攻,现实是防守,防守必须足够稳固,进攻才有奇效。虽然防守很丑陋,进攻很好看,但悲剧何尝不好看呢?看这个的喜剧就得看那个的悲剧,你只有在人生的尽头才知道这些对你的有什么意义。人生的长堤上,悲剧就是那小小的蚂蚁洞,你有必要防止这些洞越来越多以至千疮百孔。
看美剧觉得牧师这个职业很神奇,有时候我想要是在告解厅坐着的是警察,这个案子不就破了吗,但又一想幸亏是牧师,不然那就不是监狱爆满而是地狱爆满了。佛教认定人是好的,认为人的产生是伟大的神迹,神是惩恶扬善的,坏人是得不到庇佑的,在佛教里人有了美好的愿望才去跟菩萨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基督教则认为人是有罪的,人是罪恶的后代,人的灵魂是属于神的,人有罪必须去忏悔,以求得灵魂的解脱,这更像是自赦自救。但无论什么信仰,向善是主流。
再说为什么那些看着很美好的人就演绎了悲剧呢,因为没怎么经历悲剧理解悲剧,所以变成悲剧。我们身边不乏悲剧,我们内心也有悲剧的影子,但却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相信美好,使得变成悲剧的可能性降低一些,要让白天使处于黑天使的上风。
电影《岁月神偷》讲的就是一个悲剧,一家人在尘世中的生活,大众的小人物的故事,一副记忆鲜活的生活画卷。风雨飘摇的家,永远忙碌但恩爱的父母,不能圆满的动人爱情,生死离别,就这么人世走了一遭,内心获得恒久平静,看到彩虹铺在脚下。
我们要相信美好,相信爱,灵魂才会在世上活得久一点。